凌晨三点，东京的霓虹灯在雨幕中被拉扯成模糊的光斑，湿漉漉的街道反射着光，像一面破碎的镜子。路易·劳伦斯靠在狭窄的公寓阳台上，紫色的瞳孔映着天边尚未消散的灯火，指尖夹着一根未点燃的烟。
他不抽烟，只是习惯性地拿着。手指轻轻敲击着烟身，像是在打什么节奏。
背后，公寓的门开了，卢克森·劳伦斯走了进来，带着被夜雨浸湿的潮气。
他站在门口，没有开灯，室内一片黑暗，只有外面的灯光透过玻璃门投下剪影。卢克森沉默地打量着路易，看着那个靠在阳台上的少年，纤瘦的肩膀因夜风微微颤抖，侧脸冷淡又疏离，像是随时都会消失在夜色里。
路易知道他在看自己，却没有回头，只是随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你应该知道。”卢克森的嗓音低沉而懒散，脚步缓缓靠近，“或者你在等我？”
路易低下头，像是在思考这个问题，片刻后轻轻笑了一下：“……我不知道。”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和卢克森扯上关系，他明明知道，可每次都逃不开。
卢克森走到了他身后，不着痕迹地收紧了手指，克制着想伸手的冲动。他盯着路易脖颈处浅淡的淤痕，那里是他前几天留下的，现在已经变得模糊，但仍然能看见一丝紫红的痕迹。
“你又瘦了。”卢克森的目光停留在路易消瘦的锁骨上，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一直这样。”路易耸耸肩，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天气。
“别装了。”卢克森冷笑，缓缓伸手，从后方按住路易的肩膀。力道不大，却让路易有种被掌控的错觉。
路易没有挣脱，他本可以躲开的，但他没有。
夜风拂过，房间里寂静无声，空气仿佛被拉成一根细长的丝线，摇摇欲坠。
路易终于抬起眼睛，看着玻璃门上模糊的倒影。他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卢克森——
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眼睛。
他们在镜子里交错，彼此映照，既是对方的倒影，也是扭曲的幻象。
“你看着我做什么？”卢克森低声问。
路易眨了眨眼，紫色的瞳孔里流转着看不清的情绪：“……你觉得我们像吗？”
卢克森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微微俯身，靠近了路易的耳侧，嗓音缓慢而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你想听实话？”
“嗯。”
“我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卢克森在他耳边低语，语气平静得近乎残酷，“只是我比你活得更久，更清楚该怎么毁掉你。”
路易的睫毛微微颤抖，像是被这句话激起了某种深埋的情绪。他没有立刻反驳，而是低低地笑了一下，声音轻而不带温度。
“……那你怎么还没动手？”
“急什么？”卢克森笑了笑，手掌缓缓滑落，从肩膀移到路易的后颈，力道稍重，带着几分控制的意味。他能感觉到路易脊背轻微地绷紧，却没有挣扎，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他想试探路易的底线，想看看这个年轻的自己到底能承受多少，想看看他什么时候会崩溃，什么时候会反抗。
可路易没有反抗。
他只是垂下眼，任由卢克森的手扣住自己的后颈，任由他靠近，任由他们的呼吸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交错，像是习惯了顺从。
过了很久，他才慢慢地开口，声音轻得像是要融进夜色里：“……你不觉得，这很荒唐吗？”
“嗯？”
“我们明明是同一个人，却在互相折磨。”路易低笑了一声，声音低哑，“就像一面照不出真相的镜子。”
卢克森没有回答。
他知道路易是对的，他们就像一面破碎的镜子，彼此映照，却谁也无法看清真正的自己。
他松开了手，退后一步，眼神依旧冷漠：“那就继续荒唐下去吧。”
路易怔了一下，随后轻轻笑了：“……好啊。”
他们是同一个人，他们彼此厌恶，又彼此沉溺，他们互相伤害，却又无法彻底杀死对方。
就这样吧，就这样继续纠缠下去，直到镜子彻底碎裂的那一天。
夜色沉默，城市的灯光映在玻璃上，两个一模一样的身影站在一起，却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是谁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