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晴天,天光像一张被洗过无数次的白床单,铺在她身后。
莉莉亚坐在藤椅上,身上的连衣裙泛着细碎的光,指尖缓缓搅动茶杯里的液体,一圈又一圈,像在搅拌一个人的脊髓。她低着头,眉眼温柔得几乎虚假,仿佛在等待什么,也仿佛刚刚完成了一场精密的解剖实验。
“你哭啦?”她歪头看他,像是在看一只破碎的洋娃娃,语气却带着一种慈爱的好奇。
路易没有说话。他跪坐在地上,肩膀抖着,一只手按住腹部,那里还在隐隐作痛。他记不清刚才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她走过来,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脸,然后——某些记忆像纸一样在脑中被撕碎。
莉莉亚把茶杯搁下,发出清脆的一声响。那声音像极了骨头折断的前一秒。
“我没有生气哦。”她说,笑着,“你只是不够好。”
她说这话的语气太轻了,像在哄小孩睡觉。可她的眼神没有笑意,瞳孔漆黑,深得像井底,她正站在井边朝你张开双臂,一边说:“跳下来吧,我会接住你。”
他看着她,突然想起第一次看她的演唱会录像时,也是这样的光。她站在舞台上,灯光打在她的裙摆,像一只柔软的猫。但现在他知道了,她不是猫。她甚至不是人。
她是住在猫皮里的某种东西,用爱为名,把你撕成碎片,再一点点缝回去,缝得比原来更乖巧、更可爱、更符合她的期待。
“我真的很爱你啊。”她轻轻说,像在道歉,“只是……你不要再让我失望了,好吗?”
她伸出手。他下意识地想退,却无法动弹。他知道,如果他握住那只手,他就不会再是“他”了。他会成为她的投影,她的作品,她的完美人偶。
但他也知道,如果不握住,他就真的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