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人

卢克森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年有人拽住他，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在路易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曾经期待过——

——期待有人能把他从那个地方，从那种生活，从那种无法挣脱的循环里拉出去。

他不止一次地想，如果有个人能看透他、能停下脚步、能伸手拽住他的手腕，或许他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但……没有人这样做。

他等了很久，最终什么都没等到。

然后，他遇见了路易。

那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那个正站在曾经的自己停留过的位置上的人。

他看着路易，就像在看着镜子里倒映出的过去。

——沉默，冷淡，不拒绝痛苦，也不主动挣脱。

——不会开口求救，但却在内心深处，有着微弱到几乎要熄灭的期待。

卢克森盯着路易的眼睛，紫色的瞳孔映着昏暗的光，眼神莫名地复杂了一瞬。

——他突然意识到，路易现在的处境，和曾经的自己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是，这一次，他是那个可以“拽住他的人”。

某天晚上，房间里只有微弱的灯光，空气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格外清晰。

卢克森靠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敲着桌沿，紫色的眼睛半眯着，似乎在思考什么。

而路易坐在窗边，手里转着打火机，目光微微垂着，像是在出神。

过了一会儿，卢克森语气懒洋洋地开口：“路易。”

路易偏过头，看了他一眼，懒洋洋地问：“嗯？”

卢克森眯着眼睛，声音低哑：“你是不是也在等？”

路易顿了一秒，皱眉：“等什么？”

卢克森随意地转了转手里的戒指，嗓音低沉：“等着有人拽住你。”

“等着有人告诉你，‘别再继续这样了’，‘换条路吧’，‘不要再往前走了’。”

“等着有人伸手，把你从你自己选的深渊里拉出去。”

路易盯着他，紫色的眼睛微微眯起，沉默了一瞬，然后突然嗤笑了一声。

“你是想说，你就是那个人？”

“不是。”卢克森语气悠闲，“我是想说，不会有人这样做。”

路易沉默了一瞬，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拨弄着打火机的盖子，发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卢克森靠在椅背上，声音懒散，但目光却透着一丝冷漠的清醒。

“没有人会拽住你。”

“因为所有人都只会站在旁边看。”

“他们不会阻止你，也不会拉住你。”

“就像当年，我也没等到任何人来拽住我一样。”

他顿了一下，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所以，你等不到的。”

“等不到别人把你从深渊里拖出去，等不到别人替你做选择，等不到一个救世主。”

“唯一能决定你要走哪条路的人，只有你自己。”

空气安静了一瞬。

然后，路易轻轻笑了一声，紫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晦暗的光。

他偏头看着卢克森，声音平静得没有起伏。

“那你呢？”

“你等到了吗？”

卢克森愣了一瞬。

然后，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嗓音低哑而漫不经心——

“没有。”

“我没等到。”

“所以，我才知道，你也不会等到。”

他盯着路易的眼睛，语气淡漠，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

“所以，路易。”

“你要自己决定。”

“是继续沉下去，还是自己爬出来。”

“但无论你选哪条路，都不会有人替你做决定，也不会有人拽住你。”

路易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微微眯起眼睛，淡淡地吐出一句话——

“你现在听起来真像个过来人。”

卢克森随意地耸了耸肩，语气懒洋洋：“毕竟，我确实是过来人。”

“可惜，过去的我，没等到任何人拽住自己。”

“所以，我很好奇，你会不会和我一样。”

“——你会不会，和我走上一样的路。”

空气沉默了一瞬。

然后，路易突然低低地笑了一声，紫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

“那就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