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关了一盏,房间里只剩下床头那盏低亮度的小台灯,橘黄色的灯光落在墙上,像一块被柔化的伤疤。
莉莉亚坐在床上,穿着那件绸缎睡衣,头发已经梳好,嘴唇抿得红润。她抱着膝盖,脚踝轻轻晃着,像个在等待晚安吻的小女孩。
“你还没说今天的‘总结句’。”她轻声说。
路易坐在她身边,头低着,刚洗完澡,发尖还在滴水。他的手指缠着绷带,左侧肋骨还有几道尚未愈合的切口,是三天前他“迟到了十五分钟”的惩罚。
“我今天很幸福。”他照着她设定的台词念出来,“因为莉莉亚和我一起吃饭、看电视,还给我讲了那个好听的故事。”
她盯着他,红瞳里映着橘光,没有笑。
“你看着我说。”她提醒。
他抬起头,强迫自己扯出一个不太僵硬的笑:“我今天很幸福,因为——”
“等等。”她忽然打断他。
她的眼神一瞬间从平静变得空洞。
“你刚刚是不是往右看了?”
路易身体一僵。
他确实下意识地往右瞥了一眼——那里放着他自己的包,藏着一张从垃圾桶里悄悄捡回来的纸条,上面是一串电话号码,是今天早上有人从铁门缝塞进来的。
他没有打,只是看了一眼。
就那么一眼。
“没有。”他说得很快。
莉莉亚站起来,动作没有多余的气流。
她没有再说话,也没有继续质问。他原以为她会像上次那样缓慢地陈述罪状,再决定惩罚方式——但她没有。
她只是走到床尾,拉开抽屉,拿出那把细柄匕首,刀鞘是红丝绒的,像收在珠宝盒里的饰品。
她走回来,跪在他身前。
“莉莉亚……”他喉咙发干。
她抬眼看他,脸上毫无情绪波动:“你在撒谎。”
“你眼睛往右看了——那是非剧情视线。”
“你今天不再是角色了,你是真正的路易。”
“可是我不需要你。”
她拔出匕首,干净利落,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接着,她直接一刀刺进了他的腹部——往内斜斜地推入,角度极深,像在精准处理一个故障人偶的心脏线路。
他张口想叫,却只发出一声闷哼,鲜血从唇角溢出,热而快,像身体知道不能打扰这场剧而自我哑音。
莉莉亚将刀拔出来,血溅在她睡衣上,她低头看了一眼,有些不满意地皱了皱眉:“弄脏了。”
然后她叹口气,拿起床边那块干毛巾,盖住他的腹部伤口,动作轻柔得像是替人盖好被子。
“晚安了,今天就到这儿吧。”她温柔地说,像个认真照顾娃娃的姐姐。
“等你醒了,我们重新开始。”
她转身关灯,世界陷入黑暗。
床上,路易的手指在抖,身体已经冷了半边,意识渐渐往外坠。他不是因为疼痛而哭,是因为他知道——
她明天不会提起这件事。
她会笑着问他:“昨晚我有没有说晚安?你有没有梦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