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大。
巷口积水没过鞋面，路易的脚已经冻得麻木，却一动不动，只是站在那里，像被钉死在原地。
“别挡路。”卢克森走过来，声音没有情绪。他撑着伞，神色平静，看也没看他一眼，“你要是死在这，最好别烂在我门口。”
路易低着头，没出声。雨水顺着他额角的伤口滑下来，混着血，像是某种诅咒的标记。
“装可怜没用。”卢克森语调干脆，“你不是第一次挨打，也不是第一次不反抗。装得多了，恶心。”
话说完，他停了一下，冷淡地转头。
“你真的很烦，知道吗？像个死不掉的诅咒。”
路易依然一言不发。
卢克森没有再说话，转身要走。
可走出几步，他忽然停住，像是忽然被什么拽住了一根神经。
沉默持续几秒。
然后——
他回头。
“你干嘛站得这么久。”他低声说，语气陡然变了，轻得不像是刚才那个狠话毫不留情的人，“……冷成这样，你想死啊？”
路易怔了一下，抬头。
卢克森叹了口气，很轻。
然后他走回来，伞举到两人头顶，拉住了路易的胳膊，动作很用力。
“走。”
“去哪？”
“我不管。”卢克森说，“我现在想照顾你，就照顾你。不代表我以后会继续。”
“……哦。”
“别太高兴，听见了吗？”
“没有。”路易小声回答，声音像水雾里的气音，“我没高兴。”
“那最好。”
他们一起进了屋，卢克森把路易推进浴室。
“脱了洗，别把水滴得哪都是。”
路易慢慢解开被雨水和血黏住的衣服，手有些抖，动作缓慢。
门没完全关上，卢克森靠在门边，看着路易背后新结的疤痕。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轻声说：
“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像我小时候一样。”
“……我是你小时候。”路易说。
卢克森没有接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副脊背，眼神一点点暗下去，像是落入了某个无底洞。
“我真该把你杀了。”他终于说。
“我知道。”路易垂着眼，“你有很多次机会。”
“可我还是没下手。”卢克森说得很轻，像是咬着自己的舌头，“所以才更想下手。”
他猛地把门关上。
——温柔之后，是更深的冷漠。
几个小时后，路易洗完澡出来，换了卢克森扔给他的干净衬衫。
“……谢了。”路易说。
“别谢我。”卢克森低头，语气像刀子，“你根本不是我想救的人。”
“那你想救谁？”
“我怎么知道。”卢克森侧过头，紫色的眼睛里没有波澜，“我可能只是想证明，有个版本的我没那么惨。”
那天晚上，他们靠在沙发两头。
路易窝着，像是随时能消失。而卢克森——只是偶尔望向他，目光复杂。
像在看一个死去的梦。